解说：禽流感来了，病毒在持续，患者在增多，高额救治费用引发高度关注，患者能否免费治疗？政府财政是否应该买单？《央视财经评论》正在关注。

　　 主持人(沈竹)：各位晚上好，欢迎您收看我们今天的《央视财经评论》，我是沈竹，欢迎您的收看。眼下最热、最引人关注的一个词莫过于H7N9型禽流感了。随着患者和死亡人数的增加，关于禽流感患者高额救治费用谁来买单也成为当下最热门的话题。中华医学会会长钟南山最近建议要免费治疗H7N9。但也有专家表示反对，认为使用公共财政为患者买单的前提是“H7N9禽流感要具有人传人的人际传染性”。政府是否应该为禽流感患者买单？面对突如其来的疫病，公共财政应该发挥怎样的作用？今天我们就来就此展开评论。两位评论员，一位是来自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卫生与发展研究中心的沈群红副主任，另外一位是老朋友张鸿。那在节目一开头，我们还是先来关注一下H7N9型禽流感的相关情况。

　　解说：禽流感来袭，各方严阵以待，在关注患病人数增加的同时，相关治疗细节也不断进入公众视野，根据《扬子晚报》等媒体报道，最早被确诊为H7N9禽流感病毒病例的是南京江宁区一名45岁的妇女，每天在ICU重症监护室花费的医疗费用都在1.5万元左右。在不到10天的时间里，家人就支付了10多万元的医药费。而安徽滁州的患者住院18天，医院已垫付约30万元，其家属也表示，已为治病花光积蓄。

　　动辄数十万的医疗费不单对于困难群体，就是一般家庭也是一座大山，而医疗机构为帮助无力支付欠款的患者垫付的费用数额也十分惊人，中华医学会会长钟南山此前已建议由政府出面，免费治疗H7N9。

　　钟南山(中华医学会会长)：现在在有一些省已经出现这样的现象，家里所有的钱多用上了，结果还不够，而医院，哪个医院救治的越多，医院基本上都要医院自己承担，作为一个紧急的，突发的公共卫生事件，政府是应该有这个责任的。

　　解说：这一建议一经提出就获得了网民热情支持，但也有专家明确表示反对，认为使用公共财政为患者买单的前提是，H7N9禽流感要具有人际传染性，那么，在我国现有的医疗保险制度框架下，是否可能化解这一大笔费用的负担呢？4月7日，广东省政府研究决定，设立人感染H7N9禽流感防控及医疗救助基金，首期3000万元经费已经准备到位，绝大多数已在该省购买了城乡居民医保的居民若感染H7N9禽流感，其治疗费用将纳入医保报销范围，而人感染H7N9禽流感应急防控及医疗救助基金，主要是用于救助特定的困难染病患者，如未纳入医保的低收入者，或无力支付医疗费的外来务工人员等。

　　根据南京市委宣传部官方微博消息，南京市江宁区新农合管委办公室昨天回应，患者医疗费用最高可报销每年25万元，江宁区在组织农村新型合作医疗保险的同时，还全市首家引进社会化大病补充医疗保险，治疗H7N9禽流感最高可报销125万元，深圳H7N9治疗费已纳入医保，最高记帐比达到95%。

　　记者还了解到，一些禽流感专业险重出江湖，有保险企业借机叫卖禽流感险，如华安保险在广州开售禽流感无忧疾病保险，100元买20万保额。平安产险则率先开发并向市场推出平安甲型H7N9流感综合保险，从今天起，客户只需支付50元保费，就可以拥有包括医疗保险和生故保险的H7N9禽流感双重保障。　

　　主持人：我们通过小片子也看到了，不计成本进行救治，每天费用要过万，这样一笔高昂的费用，无疑对于每个家庭来说都是一笔很沉重的一个开支，但这笔开支谁来买单？为什么这个时候成为一个大家非常关注的焦点。那面对这样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关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沈群红(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卫生与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我觉得要先可能要解释一下这个昂贵的费用，最主要就是这次本身的病比较特殊，它是新的，所以在这个早期的这个诊治过程当中，存在着非常大的困难，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因为就是说危重的，实际上就是危症重症病人，所以这个时候的费用应该是和我们其它的这种危症重症病人的费用是差不多的。第二个就是说，怎么这么快就几十万医疗费就进去了。

　　主持人：花的太高了。

　　沈群红：花的这个觉得特别快，那么这其实就是跟这一次本身它的感染是有一定的关系的，据一些专家分析，就是它是等于在物种之间跨界传染，所以这个时候它的毒力就相对会比较大，同时可能也跟感染的部位有关系，它是在下呼吸道的这种感染，所以它对于这个肺非常重要，器官本身造成比较大的损害，当然具体的发病机制现在还在讨论当中，所以这个费用就对大家来说一下觉得是一个特别大的天文数字。

　　张鸿(央视财经评论员)：尤其是危重病人这个医疗费太贵，让大家觉得这个事能不能救助一下这些人，尤其是是南京的那个案例，他说我要回家卖房子然后来治病，大家就觉得这个有点太惨了，能不能公共财政能不能出一笔钱。然后有专家就说，说这个严格上来讲还不能说是传染病，因为还没有证据证明人和人之间是传染的，这个又激起了千层浪，很多人都说不能因为人不传染人它就不是传染病，当然这可能是外行的话，但是就是说这么一个崭新的病毒出来以后，到底是不是应该政府有一个兜底的政策，不光是对这个，比如说我一次致贫了，不光是因为对这一个人，而是对这个新的病毒我是不是要给它先治了。

　　主持人：再说钱的事。

　　张鸿：对，要不然它会传染，有可能变异就是人真传染人了，这时候来不及了，后来引发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说新病毒的出现，是不是都全免，那未来是不是要把它变成一个制度，就是只要出现了我们不知道的新病毒就全免，那达到什么样的标准开始全免，政府兜底。所以这里面牵扯到很多的这个公共卫生的话题。

　　主持人：对，方方面面的协调工作。

　　张鸿：对。

　　主持人：那我们也看到这场讨论主要集中在谁要为患者买单，我不知道沈主任是不是关注了这个话题，您认为这个讨论的焦点集中在哪现在？

　　沈群红：我自己在看这个事情的时候，是觉得首先就是公众对这次患病的这个患者的深度的关注，一方面表明了公众本身对患者以及自身可能会遭遇到的类似情况的一种焦虑；另外一个，因为这次这个禽流感本身在世界范围内它是第一次传染到人，那么它的感染途径，感染源，它的今后的，包括它的临床的症状，它的发病的机制，包括它今后可能带来的影响，包括它是不是病毒在特殊的条件下会产生某些变异，最终发生成真正的人际传染的传染病，那么在这样一种情绪下面，大家希望政府能够出台相关的机制，我觉得是出于这样一种考虑。

　　所以从这个事情上来说，无论是广东做的把它纳入到一个专门的这个基金当中来去解决，包括这个有一些地方政府也在尝试建立这样一个特殊通道，包括我们医院实际上也在垫付，包括卫生与计划生育委员会也发布了相关的文件和规定，就是在一个新的突发的一个疫情的面前，或者说一个新的病毒感染人的这种情况下，这个风险的分担机制应该如何建立？因为从我们公共管理和公共政策的角度上来说，这个疾病虽然它目前还不是法定传染的这样一个法律规定的一个法定传染病，如果能够减轻被感染者，或者可能的被感染者的就诊过程当中的经济上的负担和担心，他能够及时诊治的话，那么在早期花的这个费用他其实是可以大大的节约，后期的疫情控制，相关的隔离，相关的筛查，以及相关的一些普查措施，就是对禽类的普查措施所带来的一大笔的成本，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有关地方的政府能够积极的回应到这种关注，能够采取一些措施，采用这样一种紧急特殊积极的方法去解决应该是一种方向。

　　同时我们也会看到，疾病无论是这一次发生的这个H7N9这样禽流感的感染，还是说以后可能还会各种各样新的疾病的发生，它实际上就是说有一个社会的共担的一个机制，除了我们现在大家通行都知道的，社会基本医疗保险以外，实际上鼓励去做那种补充性的商业保险，比如像我们片头里面也说到的像江陵，已经在采用这个社会化的大病的这个救助这样一种医疗保险，那么这样子在某种意义上也能够降低患者以及患者家属的负担。

　　主持人：整个的词现在集中在一个“公”字，这个病是属于我们公共的范畴，我们的这个补贴，包括整个支持要不要也是公共的东西来拿出来，来支持整个的一个系统，那相关的网友今天也给出自己很多的看法，我们看一下第一位网友，他叫“李雨辰”，他说政府有关部门这次应对禽流感比当初应对非典明显要成熟不少，处理得力。面对疫情，大家既不要恐慌，也不要无视，相信一切都会过去。很乐观，另外一位网友他叫“张迎奇”，他说个人平时要注意个人的卫生和生活习惯，勤洗手，避免接触禽类(鸡鸭鸽子等等)，把食物彻底地煮熟，提高免疫力，不要让自己过度的劳累，有类似发病要及时就诊等等。再有，应对突发的公共卫生事件缺乏资金保障，患者无钱就医或者医院认为患者无钱不抢救等等就是重大的安全隐患，这些特定的病症应该特殊处理，不能让患者自己缴费医疗。也是说到了整个的公共要有一个系统性的保障，让大家排除这样的隐忧，也确实这种高昂的费用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承受的，或者对很多比较有钱的家庭来说还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无疑也让大家充满了一个担忧，那相关的费用是否应该由政府部门来支持，要公共财政来买单？我们的一些后续配套到底还有哪些不足？稍事休息，继续我们的评论。

　　主持人：欢迎各位回到我们今天的《央视财经评论》，我们关注的是最近社会的一个热点话题，就是H7N9，到底这样一笔巨额的这样一个医疗费用该谁来买单？而且在买单的过程当中，公共财政为其买单的前提条件又有哪些，现在我们都在探讨当中，也通过小片来跟大家分享一下，梳理一下。

　　解说：面对突如其来的H7N9禽流感疫情，患者的治疗费用究竟该由谁来买单？政府是否应该发挥主要作用，目前最能支持禽流感由政府买单的法律依据就是《宪法》第45条规定的，公民享有物质帮助权。《宪法》第45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在年老、疾病或者丧失劳动能力的情况下，有从国家和社会获得物质帮助的权利。而《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第六十二条也规定了，国家对患有特定传染病的困难人群实行医疗救助，减免医疗费用。此外，国务院《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的》第四十三条也有县级以上各级人民政府应当提供必要资金，保障因突发事件致病、致残的人员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的描述。

　　对此，中国人民大学医改研究中心主任王虎峰认为，现在H7N9禽流感虽然是新发现病毒，但处于散发状态，还没有达到法定的甲类和乙类传染病认定标准和医疗救助程度，但是又有一定的传染隐患和扩散的可能，因此，政府仍然需要兜底保障患者的救治。还有专家提出，针对当前的H7N9禽流感疫情，政府需要认真研究许多问题，如发生率有多高，平均一个病例需要多少治疗费，发生高额费用的比例是多少，设立的专项基金又该怎么用，期待尽快在国家层面出台有关费用的具体方案。　　

　　主持人：那这样一个病症，H7N9也是属于我们社会共同关注的一个突发性的一个疾病，那这样的疾病到底谁来买单？这么昂贵的这个钱到底谁来付，两位的看法？

　　张鸿：短期内可能我们公共财政给一个人治病，可能是不是就是有一些，比如说对别的疾病的人可能不公平，但是正因为它不确定性，所以你不知道未来它会不会给公共财政带来更大的这种支出的风险，所以从投资收益的角度来说，这个时候可能这样一个新的病种可能需要公共财政来承担一部分负责，但是我更想说我们需要一个制度，刚才因为沈老师也说了，其实现在我们在制度上其实找不到我们要把这一个病种纳入到全免费，全包，咱们不说救助，因为救助很多，刚才我们片子里播的那些所有的办法其实都是救助的办法，救助兜底的这样一个办法，就是不至于因病致贫，不至于因病你治不了。

　　主持人：全免费的难度在哪？

　　张鸿：但是全免费的问题就是公共财政到底怎么来掏，现在据我所知，这些有病的，有病例的这些省份，省级市，其实都已经说我们财政其实在治，有一些患者说我们现在只收到这个医院开来的账单，但是已经不催钱了，就是政府其实是在用财政来治，但是就是怎么把它变成一个制度性的一个安排，那我觉得这个需要相当的一个细化。

　　沈群红：其实这里面有两个概念，一个就是免费治疗，就是我把什么样的东西可以纳入到免费治疗的这个当中。那么根据我们国家目前的实际的情况，已经是一些法定传染病的，目前也没有完全就是全部的免费治疗，那只是在有些局部的地方，由于它地方财政和对老百姓的这种民生的关注，它可能会提出有多少一些疾病，它可以采用当地的这种免费治疗，但是要在全国范围内来去做这样一个免费治疗的话，某种意义上是不太具备条件的。

　　但是我们说，要有一个风险分担机制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说我在我现在医保已经支付，然后我的商业保险也已经支付，然后我个人已经也承担了一部分费用的情况下，如果还存在困难的时候，那么这个时候可以启动一个国家层面上的紧急医疗救助基金，那么将来如果成立出这样一个全国性的这个医疗紧急救助的，紧急救治的这样一个基金的话，我觉得那么像这种新发的，同时他又比较危重的病人，他就可以纳入到这个范围内。

　　主持人：也就是我不是受保的成员，也许也能够享受这样的待遇。

　　沈群红：对，即便我没有买保险，或者说我在发生突发事件的时候，我个人身份不明确，我身上没有带身份证，没有社会保险卡，我的身份暂时没法确定，我再深度昏迷的状态，那么这种情况之下，医院就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就开始就可以对他进行紧急的救助，就是该一个合理的科学的一个救治，那么在这种情况之下，后面如果产生费用，那么我们说如果他的身份是确定的，那么比如说有交通险，有工伤保险，有雇主购买其它的补充医疗保险，有他自己购买的各种保险，那么支付完了之后，如果说这个金额还是非常巨大，对个人和家庭多产生巨大影响，那么如果说根据相关的标准去确定下来，那么他就可以纳入到这个基金的救助的对象范围内。

　　那么我们觉得这次比较有意思的一个话题其实也是能够引发我们思考的一个话题，就是多少政策也好，规定也好，总是滞后于疾病的发生和发展的，如果说我们能够通过大家共同的讨论和思考去探索出一种机制来，能够把这种比较有这种突发的这种情况，能够包括进来，那么在今后这方面的争议就会比较少，那么相关的地方政府和相关的医疗机构遇到这类情况的时候，他们处理的时候也会比较方便，老百姓遇到这种事之后他也不会有那么高的经济上的担心，那么我想可能这也是我们现在挺期望能够看到的。
　　其实这次发生的事情，以及我们最近会看到的一些环境方面的一些事件，实际上会提醒我们，就是风险它是来自方方面面的，然后它构建一个系统的风险防控体系，那么在这个风险防控体系的当中，各方面的人其实都有责任，作为地方政府也好，作为中央政府也好，他要会去想到，我们这次发生的禽流感某种意义上也会看到，虽然这样一些事情是发生在卫生领域，健康领域，但它其实整个的风险的这种链条非常的长，它可能一直长到了什么呢？我们的农产品，我们的家禽的这种养殖的方式。

　　主持人：那这样一个话题也是激起了大家对相关的紧急救治的一方面系统配合的这样的体制的一个讨论，那我们今天也采访了特约评论员，我们也听听他对此方面的观点。

　　崔小波(北京市政府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与重大传染病专家委员会委员)：在面对H7N9这样一种新发的病毒，我们还不了解这个病毒的严重性，那么这个病毒目前还在变化过程之中，但是现在看到的一些数据说明，H7N9病毒的变化速度是H1N1速度的5倍以上，它变化非常快，下一步它将会发展到哪里去，现在具有不可确定性，所以要有一些储备能力的建设，这是政府要做的工作，我们希望各个阶层，也应该做好流感大流行的准备，准备应该至少有这样几个方面。一个就是对我们准备状况以及我们的能力进行评估，然后要制定基层的准备计划，那么这种能力我们发现往往是在计划准备方面，做得不够，在风险评估方面，风险沟通方面准备不够，在流行病调查和监测能力方面也比较弱，最弱的是超负荷运转，就是一旦发生了这种流感大流行以后，不光是卫生系统应对不了，连社会的物资供应系统都会遇到困难，所以我们从政府的角度，要做好这种超负荷运转的持续计划。第三个就是要开展一些演练活动。

　　主持人：禽流感疫情还在继续，那政府后续的一些工作可能还需要相关的一些配套来配合，那现在这场讨论特别的好，正像刚才沈女士说的，可能正是一次一次的这种危机让我们不断的完善我们现在可能还有一些欠缺的这种系统工程，两位最后还有什么建议，政府急需要做的？

　　张鸿：我觉得这次我们应急的反应上是有进步的，但是在技术上其实还是有待完善，比如说我最近就专门上了很多省份的这个卫生部门的网站，那个网站上你能看到的就是政府说我在采取行动，我们在怎么样的机制然后已经健全，然后怎么样，就全都是类似新闻通稿或者那样的一些东西，但是技术上的，比如说我作为一个担心感染上病的人，我发现了一个比如说，路上发现一个死鸟，或者我开始高烧了，我怎么办？这个时候我第一时间我手上没有手册，没有应急手册，其实这个我觉得应该有应急手册，没有，互联网时代，我点开网站，我应该在一个醒目的标题下能看到所有的针对我的一些教育，我能知道这些东西。

　　主持人：我该怎么办，很具体。

　　张鸿：对。

　　沈群红：刚才我们评论员说到的风险告知，那么它非常重要的就是风险沟通，那比如说在这个，中国的这个新发现的H7N9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就会关心到WHO，联合国，他们在第一时间有问答，那就是回应到我们普通民众的一些问题，那么像联合国当时就给出一些建议，其中有一个给我印象特别深，他就会提醒有这样一种可能，比如说被感染的鸡或者禽类这个肉的汁，有可能会滴到蔬菜上，或者水果上，所以这段时间为了保证自己个人的健康……